第33章 走投无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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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以前启用的发电机已经停转，眼前漆黑一片，只能依靠对这座建筑的熟悉感，从记忆里寻找出路。下层传来的噪音渐渐稀疏，估摸着战斗差不多结束，少年悄无声息地推开门，向身后的女孩招手。机会只有一次，在防火门被攻破的时候，少年便已经意识到，想要活过这个夜晚，必须要以其他人为诱饵。虽然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，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——灾难演变至今天，每个人都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。但是，为什么要把身后这个累赘带上呢？奔跑的间歇，少年下意识地回头，娇小的身躯，青涩的面孔，由一丝惊恐和更多的信任混合而成的眼神。“萝莉控害死人啊，干……”少年自顾自地嘟哝着，带着女孩拐进了消防通道。大楼有十七层，电梯已经不能用了，下层被突入的丧尸占满，所以，只能靠房顶的消防通道逃生。领头的大叔很固执，希望带领所有人守住这个地方。怎么可能嘛，在尸潮面前，就算是正规的军队都会吃紧，仅仅拥有少量警用枪械，怎么可能守住。少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，他很聪明，他觉得做不到的事情，他就不会去做。爬到一半的距离，混乱的嘶吼声沿着楼梯传来。“哥，哥哥……”身后的女孩剧烈地喘息着，“我，我要跑不动了。”

真麻烦啊，躲起来的时候果然不应该带着她。“加油，快要到了。”

少年鼓励道，拖着女孩加快了脚步。然而，意外总是在这样的时刻发生——还剩四层的时候，女孩忽然发出一声惊叫。“崴到脚了？”

看着吃力地瘫倒在地上的女孩，少年心里一沉，最恶俗的情况还是发生了。“嗯……”女孩挣扎着站起来，眼角泛起一层水雾，抬起头，注视着……“哥哥……哥哥？”

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，女孩的眼泪戛然而止。原来，我也是他用来逃跑的工具吗？两层，一层……虽然放弃得毫不犹豫，但眼睛里的朦胧，和握紧的双拳，暴露了少年内心的想法。在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人会真正地为另一个人而放弃生命，所以，我这样做，也是情理之中吧？反复催眠暗示着自己，肺部发出风箱一般的声音，少年摸到了那扇厚重的铁门。上周的时候，为了给自己留一条优质的逃生路线，少年特地探查过这里。然而，不知为何，本该被拉开的铁门，竟然被一道锁紧紧地关住。少年咒骂了两句，从兜里掏出一截铁丝，颤颤巍巍地开始撬锁。咔嚓，咔咔。下方传来丧尸们忽然兴奋起来的声音，少年知道，这是那个女孩被分食的征兆。“加油，加油啊……”男孩神经质地嘟哝着，手上的动作加快。他的心理素质一向很好，虽然冷汗浸满了额头，但刚刚发抖的样子却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既然已经牺牲了别人，就一定要让自己活下去。汗水，锁芯顺着铁丝传来的滞涩感，逐渐迫近的嘶吼。在腐臭味即将扑面而来的一刹那，“吱呀”一声，铁门打开了，却没有时间将它关上。少年果断放弃了关门的想法，鱼跃而出，向着消防通道的方向跑去。逃，逃到没有鲜血的地方去……二十步，十步，五步……磨损严重的廉价运动鞋，在消防梯面前陡然刹住。下方，是尸海组成的万丈深渊，向上伸出的血肉模糊的双手，让少年产生了自己拥有密集恐惧症的幻觉。过去，总是有一些敏感而矫情的人，宣称自己患有“密集恐惧症”，从而达到哗众取宠的目的。然而，在死亡的威胁下，这些，又算是什么呢？“终于，还是走到了这一天啊……”手中的背包颓然落地，少年扬起嘴角，绽开一抹悲壮的微笑。其实，以我的实力，能够成功走到这一天，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与幸福了啊。少年没什么本事，在灾难降临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宅男，身体素质就算在普通人当中，也远远不能算是优秀的存在。过去引以为傲的、过人的智商，在尸海面前，也不算什么了吧。就在少年闭上眼睛，准备跪在地上迎接死亡的时候，直升机的轰鸣声，隐约从天空中传来。“大概是来清洗这座城市的吧……”少年如是想道，毕竟，电影里都是这么拍的。巨响，风压，砂砾，还有肉体被切割的声音。没有疼痛感吗？少年疑惑地睁开眼睛，蓦然看见，眼前，持剑的女子，迎风而立。女子穿着鹅黄色的紧身战斗服，在黑夜中泛着危险的光彩——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的那把剑，纤细而夺目。像一首娓娓道来的歌。少年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印象，尽管，女子显然刚刚用它砍下了两只丧尸的脑袋。接下来，便是令少年此生难忘的表演。仿佛是那种只会出现在和平时期大型晚会舞台上的表演，轻盈，优雅，翩若惊鸿，矫若游龙，穿行于尸群当中，几乎难以捕捉到的身影。最后，如一片枫叶，悠然散落——这是舞蹈的结尾，也是杀戮的结尾。目不转睛地盯着肃然而立的女子，少年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。也许哪一天，她真的会像一片枫叶，悠然散落，坠入无法抑制的深渊吧？“喂，能站起来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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